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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黄山遗址—— 缘何一眼惊千年

  • 2022年04月01日 08:08
  • 来源:河南日报客户端
  • 责任编辑:李新贺

  提起独山玉,人们自然想到南阳。但想不到的是,离市中心约12公里、独山东北约3公里处的一座叫黄山的小山丘,5000多年前就有一处繁忙的玉石器加工基地,红红火火存在了3000年。

  如今,黄山遗址——这处古老的玉石器加工基地得以重见天日。2018年以来,我省考古工作者重启黄山遗址发掘,他们用一把小小手铲,找到了仰韶文化的建筑群、找到了屈家岭文化的大墓、找到了石家河文化的堆积层,那些隐藏在地层之中的文化密码逐一浮出水面,不断带给人们惊喜。

  3月31日,河南南阳黄山新石器时期遗址入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这是继荣获河南五大考古新发现,中国社科院六大考古新发现后,该遗址拿下的又一全国考古界年度大奖。

  实至名归。难怪中国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科学家李伯谦称之为“中华瑰宝,千年一遇”。

  重启黄山遗址考古发掘

  3月24日,白河岸边,黄山顶上,大棚之下。

  棚外,麦苗青、油菜黄、桃花粉。棚内,房摞房、墓摞墓,玉石、陶片随处可见。

  “这座屈家岭墓葬猪下颌骨刚露头,从规制上看很可能超越之前发掘的酋长级大墓,但被旁边汉墓叠压,我们需要做好规划精心清理。”一大早,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黄山遗址考古发掘领队马俊才就蹲在探方内,跟同事们商讨如何发掘新发现的编号M166墓葬。

屈家岭墓葬中的部分猪下颌骨
屈家岭墓葬中的部分猪下颌骨

  有人说马俊才运气好,主持发掘的考古工地经常引起轰动。

  在田野里随便下个探铲就能遇到石破天惊的发现,或许叫运气。但考古工作者的运气更多来自对历史资料的综合把握和前期细致的考古钻探调查。

  在发掘现场,面对着黄山遗址的“重生”,马俊才给我们讲述着遗址的“过往”。

  1959年1月,河南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队“黄继光小队”配合当地铁路建设,对黄山遗址进行了第一次发掘,时间并不长,成果却丰富。

  郭沫若主编的《中国史稿》中对它有长篇的生动描述,考古成果能被当时最权威的史书收录,足见其分量。在河南博物院的第一展厅中,也能见到当年黄山遗址考古发掘出土玉钺的风采。

  黄山遗址在考古界、在玉器爱好者、在当地村民中都留下了深刻印象。黄山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还记得上世纪50年代的发掘情况,这块土地上随便就能翻到陶片、玉石片。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里一直没再进行过大规模的正式发掘。

  2016年,受当地委托,马俊才组队对黄山遗址进行大规模的考古钻探和调查。一年多的调查,马俊才心里对黄山遗址有了底儿,以山顶为中心,面积达到30万平方米。

  2018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南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联手拉开了黄山遗址第二次考古发掘的帷幕,这一项目最终被纳入了“考古中国”长江中游文明进程研究课题。黄山遗址,又一次进入了国家级考古研究层面。

  那年,马俊才把他的第一个探方布在了山顶上,以山顶为核心,向外线性扩散。

  一眼三千年的考古奇观,就这样在考古工作者的手铲中铺陈开来了。

  “庞贝式”史前大型玉器作坊

  黄山遗址再次“动土”,考古技师程永刚从一开始便全程参与,对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熟稔于心。

  “2018年,我们就发现了最为重要的仰韶时期F1、F2房址以及工房遗址,都是木骨泥墙经烘烤的高台式长方形多单元房基,呈前坊后居的布局。”他说。

  编号F1、F2的房址,除居住生活功能外,主要磨制生产玉器石器,还生产骨镞和骨锥。程永刚介绍,房基的地面多有砂石浆残存,根据成分分析发现,残存的砂石浆大部为独山玉石和砂岩磨石粉的混合物,为玉石作坊的定性提供了关键证据。

仰韶时期“坊居式”建筑群
仰韶时期“坊居式”建筑群

  考古工地上,新近发掘的编号F16、F30、F37的仰韶时期房屋遗址堆叠在一起:推拉门道、木骨泥墙、红烧土,是这一时期典型建筑特点,室内的炉台、工作台以及散落的石钻头、砺石、磨石墩、石钺生动再现玉石器制作流程。这些房屋分别呈现出仰韶早中晚的不同特点,但它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是同一族群一直居住还是不同族群先后选择这里定居?种种疑问让考古团队前后思量、欲罢不能。

  黄山遗址发现的仰韶文化“前坊后居”的坊居式建筑群是国内保存最好的史前建筑之一,完好保留了建筑技术和日常生活的细节,被专家称为“庞贝式”遗存。

  曾两次到访黄山遗址的中国国家博物馆考古院院长戴向明告诉记者:“每次去都感觉非常震撼!房屋遗迹保存之好,建筑格局和设施之完备清晰,现场遗物之丰富,国内罕见。”

  以玉闻名,黄山遗址出土的玉石材料极其丰富,以砂岩质的制玉石工具为大宗,约2.3万余件,另有玉器116件、独山玉半成品或废品500余件、玉片3518件、玉料4500余件。其中三块砾石上绘有褐红色的人物劳动、卧猪、兰草写意图,让人叫绝。

刻画石
 新石器时代“运河与码头”
新石器时代“运河与码头”

  更让马俊才兴奋的是,2021年,他们还在黄山脚下发现了“码头”性质的遗迹——直径约50米的半月形港湾。从发掘情况看,一条长约500米、宽27米、深7米的人工河道,连接起通往独山的自然河、与其他河流一起构成了水路交通系统,完备了遗址与独山、蒲山玉石资源供给体系,进一步验证了这里曾是以玉石开采、加工、物流为一体的基地和运输港口,专家称其为玉器加工、制作、销售的“工业园区”。

  经过几年的考古发掘,确认了黄山遗址新石器时代玉石器制作遗存以独山玉石为资源支撑、其它地方玉材为辅助,大致存在仰韶晚期“居家式”作坊群向屈家岭时期“团体式”生产模式转变的规律。

  值得一提还有,因独山玉石具有很强的唯一性和标识性,目前在全国20多个遗址出土的独山玉器疑似“黄山造”,可能反映了该遗址生产的玉石器交流范围已远远超出了南阳盆地。

  “此次考古发现填补了中原和长江中游地区新石器时代玉器作坊遗存的空白。在南北文化交流碰撞的关键地区、距今5000多年的关键时间为研究中华文明形成提供了关键材料。”马俊才说。

  猪下颌骨的“财富密码”

  与仰韶房址紧邻的屈家岭文化大型高等级墓葬区,是黄山遗址的另一“金字招牌”。

  双玉钺、象牙梳、玉璜、弓箭、骨镞、大量猪下颌骨……数千年前如此“豪华”的陪葬,墓主人到底拥有怎样的权力和财富?

  发掘现场,一排排墓葬排列有序,头枕白河足蹬独山,无言诉说着远古的故事。这里是目前发现的豫西南乃至汉水中游地区最高等级的屈家岭文化时期墓葬群,从陪葬的物品来看,等级森严,墓中的玉钺均“缺角”,推测当时流行毁葬器。

  “梯形独木棺、双玉钺、象牙饰、单弓、成捆骨簇、少量陶器、大量猪下颌骨成为‘酋长’类墓的标配,他们掌管着这区域的玉器生产和加工。”马俊才解释。陪葬品中,作为财富象征的猪下颌骨最具特色,总数多达1600多个,堪称新石器遗址之最。其中,编号M77大墓最令人震撼,400多块猪下颌骨由小到大排列,分层摆放,环环相扣,应属于聚落“最高层”人物。从保存完好的人骨判断,墓主身材高大,身边放置的长弓劲矢和玉钺,显示出社会领导者的威严。

M77大墓
M77大墓

  在M77大墓右上角,刚刚发现的M166大墓才露出棺形一角,其形制规模更是超出了M77,目前清理猪下颌骨就有100多个。程永刚说:“应该有更多的惊喜出现。”

  女性墓葬中的猪下颌骨大部分为个位数,却也存在特例。在M171女性墓中,头骨位置有一排细小的骨片,每一块骨片长约1厘米,两端打磨圆滑,有细小的孔。程永刚说:“推测是串缀起来的冠饰。这个墓的猪下颌骨目前发现了20多块,可以看出墓主人在女性当中的地位不低。”墓中还放置有十几个女性墓独有的小陶罐,大小可放于手掌中。考古人员推测可能是放置化妆品的容器,目前已将罐内残留物送往北京化验。

  M172同样是女性墓葬。不同寻常的是,头骨左侧出土了一把疑似象牙质的编织针。这一把编织针的出土让考古工作者十分惊喜,专家认为,这些成束骨针应该具有编织功能,进一步清理墓葬,或许可以找到编织材料,不论是植物、动物毛发或丝,都将为我国史前纺织考古提供重要材料。

 疑似象牙质的编织针
疑似象牙质的编织针

  黄山遗址出土的上百座屈家岭时期墓葬,人骨遗存几乎都保存完好,国内罕见。马俊才说,这得益于黄山周围的土壤环境,也给后续的研究提供了一手资料。经过与北京大学合作进行人骨DNA的采样测试,结果表明:一直被视作为“南方人”的屈家岭人,其中M44个体和黄河流域古代人群有着显著关系。“是迁徙、贸易还是战争原因由北至此,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考古奇观”的新期待

  从考古大棚走出,站在黄山顶上四面眺望,玉带般的白河从东边山脚下流过,西边是已经被湮没的古河道,蜿蜒通向远方。几千年前,“黄山造”的玉器就是从这里辗转走向中原、流通江汉。

  红山、良渚周边新石器文化玉器发达,中原地区新石器时代玉器稀少,以玉闻名的黄山遗址因此也得到了特别的关注。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中国考古学会副理事长赵辉认为,黄山遗址距离独山不远,独山有独山玉,这是人类最早利用玉这种优质材料的证明。这里从仰韶时期到屈家岭时期一直从事玉器加工,虽然文化变化了,产业没变,而且社会复杂化程度越来越高,为反映史前社会发展过程提供了资料,非常难得。中华文明探源工程首席科学家王巍为遗址题字:“独山古玉,黄山天琢。”

  面对脚下这片与玉相伴的黄土,马俊才常常有甜蜜的“烦恼”:“整个遗址层层叠叠都是宝,房摞房、墓摞墓,常常出现仰韶时期、屈家岭时期制玉作坊和房址、墓葬相互叠压打破现象,手铲稍一挖,就碰到其他时期东西,抉择困难。”

  规范的工作制度、细致的发掘流程、多学科的考古研究、边发掘边保护的理念,马俊才探方里的几把刷子在业内颇有名气。北京大学教授张弛这样评价黄山遗址发掘工作:墓葬挖得非常精彩,非常细致,连弓矢的痕迹都做出来了,这在新石器时代墓葬考古中十分罕见。

  埋藏浅、遗迹现象层叠复杂,遗址的保护就成为了考古发掘中的头等大事。从发掘开始到如今,专家咨询会就开了几次,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到现场就保护、发掘工作献计献策。

  中国国家博物馆考古院院长戴向明说,土遗址的长期保护一直是一个难题,要加强专家论证和科学研究,借鉴成功案例和经验。建议在政府有关部门主导下,专家指导,多方合作,力争使黄山遗址房屋建筑和墓葬的保护和展示利用成为一个成功的范例。

  黄山遗址具有地理位置优越、环境优美、保存完整、现代因素干扰少的良好区位优势,已发掘出的仰韶文化晚期大型房址和屈家岭文化大型墓葬为代表的重要遗迹保存很好,具备极高的展示价值。

  河南省文物考古学会会长孙英民认为,黄山遗址在白河岸边独山脚下,南北文化兼有,是“行走河南·读懂中国”的代表性遗址,非常适宜建设国家考古遗址博物馆和国家考古遗址公园。黄山遗址是南阳盆地迄今为止发现的规模最大、等级最高的新石器时代中心聚落遗址,黄山遗址的发掘研究保护展示将为南阳副中心城市建设提供强大的历史文化支撑。

  殷墟、二里头、仰韶村、大河村,中原大地,考古遗址公园建设方兴未艾,“一眼三千年”的黄山遗址必将为河南的文旅融合战略增添别样的色彩。(河南日报客户端记者 陈茁 张体义 温小娟 孟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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